2017年1月6日 星期五

2016年

我的人生跟這個假聖誕老人一樣荒謬。
話又說回來,這裡面好像有一種嚴肅的cross gender cosplay歡慶意味在,非常完美。


2016年國際書展將邁入尾聲。

想來,2014年我還脫離拖沓萬千的在校園裡封閉的氣旋裡打轉,2015年下半年就光速畢業、搬家、找到工作、開始工作、在社內失業、轉業,接著又開始工作。

2016年,我已經別著傳說中的專業人士證,不專業的在國際書展場子裡走來逛去,報名專業人士論壇試圖變聰明,跟著編輯們參加國際版權交易,並拒絕可能有一千次國家地理雜誌業務員的推銷(為什麼,他們都這麼蹦、蹦、跳、跳?)。

人生一旦趕進度,大家都比快。
一不留神,我姊的孩子都要會說話了(而阿姨的薪水還不會說話這樣)。

(阿姨養不起爸媽,養不起小姪女,只養得起一點點的自己,但正準備著變為一塊肥沃的農地,期待有天能長棵大樹隨風搖曳)

要說從2015年下半年到2016年初,我最深刻的體會是什麼?也許,是各式各樣的實證吧。


首先,是自我定位的問題。

過去上以愛老師課的時候,曾經有門課必須每週寫讀書摘要。老師認為,一個人如果不會寫,那麼也一定說不好,邏輯和論述的方法必須自己親筆寫出來,才能知道是什麼樣子,才有個實際的客體供自身審視,才能明白自己的想法是什麼,都在說些什麼話?

你寫出來的東西生什麼樣,你的腦子就什麼樣。

從一個人寫的文章,能夠某種程度看出這個人究竟笨還是聰明?而人容易習慣,也容易受影響,笨的文章看多了,你就變笨;聰明的文章覽多了,你就變聰明(或是,我有自己的另一方向解:變得自視甚高)。

我寫了半學期的摘要,好像模模糊糊地建立了一些些自我,有點幼稚,有點蠻幹,有點聰明,有點任性,又有點愚蠢。這個自我,後來在寫論文的過程中變得具體,在捍衛自身的看法與論述時變得強悍,不近人情、不講道理,彷彿蟬的薄翅,在熾熱的台中艷陽下變得透明,雖然不似鑽石堅不可碎,但足以抵禦強風,可以隨時擺好和教授吵架的態勢。

不管再給我幾次機會,我還是會那樣寫,還是會那樣看事情。
透過觀景窗見到的景色,我自己明白,就算要改,也是我自己的事。

「即使數年後會後悔,那也該是我自己的後悔。」這樣的認知,漸漸隨著時間與事件快速的累積變得清晰起來。

出了學校,進了社會,最讓人不習慣,也最讓人變得堅強並成長的,便是自己越來越像個「個體」,不再有老師教你怎麼做,也不再有同學供你與其共同迷失與徬徨,你只是個飄盪於人群中的小小個體。

如果社會是一片汪洋,你就是汪洋中的一縷浮藻,隨浪潮高低起伏;如果人群是片草原,你就是草原上那縷特別細小的嫩芽,隨春雨日漸抽長。說沒人和你在一塊,天天也有人與你說話;說有人和你同在,卻也天天沒人真正理你,於是,你真正有了做自己的時間。

這和花一小時看本書,兩小時聽場音樂會、看場電影不同,並非選擇做與不做,或要做些什麼的問題,而是你開始自然而然的做某些事,而那些事,都是必要之事。

很快的,你發展出自己的工作方式,成為真正獨立運作的個體,協調周身的一切。突然間,過年要發幾個紅包、包多少錢?什麼時候要去做健康檢查?跟誰聯絡之前和誰說一下比較好?這個人是不是對我有敵意?這件事這樣表現好嗎?究竟是自己太廢還是別人太廢?我們走的這條路,真正能通往未來嗎?

很快的,我們都要找出這些必要的答案。
那不是喜歡與否的問題,而是如水就下、太陽明日依舊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