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21日 星期五

我們賴以生存的「自我」



 

































  





   立法院不在了。

  一棟建築物去了它被賦予的名字後,不過也是鋼筋水泥的混合體,我們在意的是它抽像的意義,要的是它矗立大地之上的象徵而非建築物本身。而有時候,即使它的名字未被抹去,當意義隨潮流與人們口中那些所謂不可擋的強勢死去時,它也不擁有自己的名字,它的名字已然隨意義的消亡而死去。

  雖然,有些人始終不認為它的名字或意義有任何重要性。

  這世界上有家、有團、有黨、有國、有民,個體雖然為了某些共同的目地、理想聚集成團體,但當我們成就團體後卻不一定能為當初選擇的理想以直線性的付出,除了從成群結隊的瞬間開始我們就失去自我個體的存在位置而成了群體外,尚有必須成為群體才能運作、達成的事件與理想,通常並非單獨個體能成就的原因。

  當你想成為巨大的一種機制,便會消弭個人;當你想以所謂宏觀的視界看自己所在的方寸之地,便會消弭特性。

  這也許是眾多無可奈何事的其一,但卻不是絕對。
  
  出了社會後,我們都必須建立屬於自己的價值觀和個人價值,但在建立的過程中,有多少人暫時抽離出為工作打拼的自己的身體,以在這之前從來失業初始的角度好好看一下型塑至今的自我呢?

  中學生寫作文時有個基本困擾,他們會下意識的在作文紙上展現課本、老師、家長那來的觀點。在他們年輕而少經驗的心裡,這些道理與對錯似乎是從來存在、非浮動,且永不可能被質疑,更重要的是,他們以為那就是「自己」並深信不疑。若有人針對他們自己所寫的文章提出質疑,而那質疑針對的是他們在日常生活中聽過幾千幾百遍的「正確」道理時,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皺眉沉默。

  誰叫在這之前從沒人告訴過他,這些東西並不是他自己,而是他依附並賴以生存的他人。

  我們始終在他人,在非自我的集團與機構身上建構自我。
  在家,我是女兒;在學校,我是學生;在教授面前,我是他的指導生;在補習班,我是老師助手;在補習班學生面前,我是輔導老師;在同學面前,我是另一個同樣身分的「同學」。

  當我要發言時,我必須先選擇一個立場,在該立場上構築自我,再以帶著立場的自我衝撞與我不同的立場。這並沒有什麼不對,不對的是我們在每一次「我認為」這三個字出口時,並不明白這句話中的「我」是誰?站在什麼立場上?因為什麼樣的「他人」而說出這樣的意見?

  在《安靜就是力量》這本書裡,作者為了解心靈成長課程的運作方式與內容,潛入知名課程內部時,她說在場的每個人都做相同的動作,臉上掛著相同的笑容,而妳的笑容越燦爛、動作越大,看起來越開朗、積極,就越好。這些越開朗、積極的人看起來越成功。越成功什麼呢?我想是越成功地「成為他們」。但是,「他們」是誰?

  作者在書裡提出了一個觀點,她認為:「很多內向者甚至不願意面對自己,這是有原因的。我們生活在一種我稱之為「外向理想」的價值系統中,也就是大家都認為理想的自我形象是合群、有主導能力,並且在聚光燈之下如魚得水的。」而這些參加心靈成長課程的學員目地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為外向者,或是說,學會扮演外向者。

  同樣的,在生活中我們會被自己的行業制約,就像我們被「外向」這種價值觀制約一樣。當我們思考時,會不自覺的以自己的行業作出發點,並以自己的行業做為衡量許多事的標準,以自己在行業中的經驗認為做事的方法該是何種樣子?就連失業的人,他在看一切事時都還秉著「我不代表任何行業」,而作出與失業相關立場的觀點。

  這世上不存在什麼超越,當你自命正確時,你不過是在自己的立場上作出對立場而言相對正確的決議,也因為如此,如何平衡各種攀附各種立場的「正確」就成了件真正的要事。

  在談論站領立法院的時候,我們可以帶著許多不同的立場,但不應該對自己預先的立場視而不見,甚至自我催眠說這立場根本無關事件。如果你是黨工,你就該清楚自己的發言立場與意見也許始終受到黨的影響;如果你是已在大陸設廠的企業,你就該清楚自己的發言立場也許始終受到廠會不會因此得利的影響;如果你是外商公司的員工,你就該清楚你或許已在不知不覺中帶著外國人事不關己的態度。

  如果你自認為是一般民眾,十分中立,請你想想自己的立場。
  如果你自認為沒有立場,也不需要立場,請你想想這麼想的自己的立場。


  家不是你,你不是家。
  團體不是你,你不是團體。
  公司不是你,你不是公司。
  黨不是你,你不是黨。
  法律不是你,你不是法律。
  國家不是你,你不是國家。


  你擁有自已,也不擁有自己。  


  我們不可能沒有目地,不可能沒有立場,但也不可能沒有自我,而我們都不該輕率、不該做作,不該無視眼珠的作用,不該忽略自己或許已經成為「他人」的事實。


  
  現在,你說出的那句「我認為」裡頭,真的有「我」嗎?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