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act remains that getting people right is not what living is all about, getting them wrong and wrong and then, on careful reconsideration, getting them wrong again. That's how we know we're alive: we're wrong. -American Pastro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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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月27日 星期一
囸常生活:搬家這檔事~空寒之音
零碎不規則的面會使聲音發散。
從房間一點投出的音波無法集中,先是撞上你的肉身,再返頭撲散在牆壁,接著跳上牆邊聳立的書架,溜過參差不齊的書頂,又撞上一面牆,分作多股勢力在諸多雜物間撞擊、彈跳、翻滾,碎裂成細渺的片片,威立自然減弱,於是,這空間再不單一而為融入許多聲音而設。你可以在裡頭唱歌,唱高亢的山歌,可以和著音樂跳舞,也可以邊唱、邊舞,環繞你、簇擁你的各樣物品成了最好的吸音海綿,削弱你躁動的舞躍,調降你給世界的騷擾。
同樣的,你聽不見外來的聲音。
像我,就連和對門室友講講話也得走到房間門口才聽得清,因為我們發出的聲音在曲折的行進之中已失去太多,鑽入彼此房裡時往往僅剩一桿如鉛筆般細瘦的資訊,在隨年齡越退化的耳膜上輕輕搔癢。
置身房中,我彷彿占據了宇宙之心。各樣聲波來了又去,留下隱隱矇悶的殘骸盤旋耳中,成了容易忽略的氣流,但它們纏繞著我的思緒,形影雖淡卻總喧嚷,告訴我所在位置附近的動向,告訴我季節或光影的流動,告訴我某台機車像患了肖喘,告訴我,我賴以生存的世界是如此不甘寂寞。
當搬家進程接近尾聲,房中的物品漸次遞減,最後終於僅剩散放的些許生活必需品,一床一被、一台電腦、一個音響,一個人--我,在稍稍黃了的白牆遮蔽下沉默。
溝通突然變得容易,我與室友的聲音準確而不踟躕的直奔對門,找到彼此的耳朵棲身,自音響流瀉的樂音突然變得澄澈,細緻的鼓點敲擊心臟,給人少見的撼動,彷彿你正臨整個樂團貼面演奏,主唱與你鼻尖對鼻尖,開闔的嘴正朝你輕輕呼氣,音符自他口中震動而出,慵懶的在你肩頸摹撫。
我突然明白,原來在空闊的房裡,聲音是具現的。
我驚喜檢視它們的不凡姿態。
也許當日常許多不那麼必須的必須退場,我們才會真正了解純粹聽一首歌的美好,了解純粹聽一個人講話的專注,了解一個人靜靜思考之必要。
室友二號先行退場,空房裡剩了張不屬於她卻必須運走的椅子,室友一號在遠方,明天才歸來。趁著難能可貴的空與靜,我在音樂播放器裡設了排待播清單,將音量調至最大,按下播放鍵,期待著。
拉威爾的波麗露在房中行進,不同樂器唱出的同調列隊整齊而有序的展示自己,在房中輻射出多條分歧卻不分散的彩帶,並在線與線之間生出結點,伸出透澈的細線連結彼此。
波麗露成了張複雜而華麗的網,然而在最終的高潮處,鐃鈸自虛空拍下一球凝鍊的寒冷,直墜網中央。
不過是瞬間,原本喜悅著震動的耳膜顫抖著尖叫。
我將音量轉小。
原來,這是寂寞,又哀愁的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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